戾太子刘据——秦汉历史人物评析之五十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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入春雨雪无休日，雨止犹阴未快晴。

万窍怒号风不定，半轮斜照月微明。

戾太子刘据——秦汉历史人物评析之五十一

百年辛苦农桑业，五处暌离父子情。

但得平安">平安已为幸，孤灯残火过三更。

-宋·陆游">陆游《村夜》

一

刘据">刘据，汉武帝">汉武帝长子。因为是卫皇后所生，所以也称“卫太子”。刘据">刘据的孙子汉宣帝刘询">刘询继位后，追封祖父，谥号为“戾（音如立）”，重修陵寝，供奉祭祀，后世多称其“戾太子”。

“戾”这个字比较少见，一般指过错、过失、违逆之意。刘据">刘据是一个典型的宫廷悲剧人物，做了31年储君，竟被奸人陷害，被迫起兵自保，父皇亲自率军围剿，最终兵败自杀。他的遭遇正如后人所说“自古皇家无父子”，“无情最是帝王家”。

汉武帝">汉武帝29岁时，刘据">刘据才出生。班固">班固在《汉书》中用“甚喜”来表达武帝喜悦之情，武帝安排一系列庆祝刘据">刘据诞生的活动，在宫中专门祭祀求子之">子之神，东方朔">东方朔做《立皇子禖祝》以表祝贺，母亲卫子夫">卫子夫也因生了刘据">刘据才被册立为皇后。

刘据">刘据7岁时就被立为皇太子，此为国之大事，武帝因此赐天下为人父者爵一级。

曾任汉文帝">汉文帝太子太傅的“万石君”石奋以门风端正而天下闻名，武帝安排石奋的儿子石庆">石庆任太子太傅。石庆">石庆做了7年太子太傅后，升任御史大夫，其子石德接替父亲太子少傅岗位。刘据">刘据在石庆">石庆、石德父子的悉心教导下，性格和顺谨慎，做事敦厚朴实。

雄才大略、性格刚毅的刘彻">刘彻却认为成年后的刘据">刘据，做事过于温谨，才能并无突出，与自己年青时期性格根本不像。

父子两人的性格差别也在治国理政上产生众多分歧：刘彻">刘彻征伐“四夷”，刘据">刘据认为这是劳民伤财；刘彻">刘彻用法严厉，刘据">刘据认为这是苛法伤人；刘彻">刘彻让刘据">刘据学习《公羊传》，但刘据">刘据并不喜欢这本书里的权变阴谋，转而学习崇尚道德宽容的《榖梁传》；刘彻">刘彻专门安排太子审案，刘据">刘据总是宽宏大度、从轻发落。

刘据">刘据成年后，刘彻">刘彻已经有王夫人">王夫人生子刘闳">刘闳，李姬生子刘旦">刘旦、刘胥">刘胥，李夫人">李夫人生子刘髆">刘髆等其他四个儿子。随着父子两人之间矛盾的增大，卫皇后和太子刘据">刘据感到宠爱递减，两人都心有不安。

二

汉武帝">汉武帝虽然对刘据">刘据不满，但并没有废黜的想法。

他无意中知道了皇后和太子的担心，便召见卫青">卫青说：汉朝建国仓促，加上四夷侵扰中原，朕不变更制度，后世就无所遵循；不出军讨伐四夷，天下就不能安定。现在连年征战使百姓负担加重，如果后世继续像朕这样四处用兵，那汉朝就会重蹈秦朝灭亡的覆辙。太子性格敦厚好静，将来必能安定天下，是朕放心的继承人。当前要找一个能够守住基业的君主，还有谁能比太子更合适吗？听说皇后、太子认为朕不宠爱他们了，这纯粹是胡言乱语，你要把这些话语转达她们母子。

所有的战争最后还是要走向和平，严刑峻法不可能永远保持。刘据">刘据虽然过于敦厚温和，和自己性格差异很大，但未来治理天下还是需要这种“清静守文”之君。

刘彻">刘彻一番话语，让卫青">卫青感动的不断叩首。当卫青">卫青向姐姐卫皇后转述完后，卫皇后激动地取下头上的首饰，伏地请罪。

刘彻">刘彻自认为太子还是较佳的继任人选，但是皇帝与太子在性格好恶、做事方法之间的不同，还是给朝中一些奸臣酷吏产生了诱导，他们甚至想通过变换太子能够给自己谋得再次升迁之路，加上太子相对性格软弱，于是各种诋毁诬陷不断。

有个叫苏文">苏文的黄门郎，虽属于中朝小官吏，但有直接上奏皇帝的权力。

刘据">刘据经常进宫看望母后，有一次在宫中停留的时间比较长。苏文">苏文据此密报刘彻">刘彻：太子调戏宫女。

刘彻">刘彻没有查证此事，而是把太子宫中的宫女增加到二百人，刘据">刘据知道缘由后，对苏文">苏文的诬陷只是气愤。

皇后得知太子被人诬陷后，很是生气，便让刘据">刘据主动禀明皇上，揭发苏文">苏文一伙。

刘据">刘据却说：我只要不做错事，又何必害怕苏文">苏文等人！皇上圣明，不会相信邪语谗言，用不着过于忧虑。

皇后没有再坚持。

苏文">苏文经常与常融、王弼">王弼等小官员，暗中寻找太子过失，然后添油加醋向皇帝汇报。有一次，刘彻">刘彻身体不舒服，派常融去召刘据">刘据，常融提前回来说：太子知道皇上生病，却面带喜色。

刘彻">刘彻心中很是不快，当刘据">刘据来到跟前探望，刘彻">刘彻见到儿子脸上有泪痕，却强装有说有笑，便问太子为何如此。

刘据">刘据说：父皇有恙，儿臣担忧，所以哭泣，但又害怕惊扰父皇，所以又不敢哭泣，要表现出高兴的样子。

刘彻">刘彻明白了常融在陷害太子不义，于是诛杀常融。

三

刘据">刘据的命运，因为一场“巫蛊之祸”而彻底改变。

“巫蛊之祸”，是刘彻">刘彻统治晚期惨烈的政治悲剧，众多皇亲国戚和朝廷重臣卷入这场政治动乱，数万人由此而丧命。

这场灾难起源于心怀不轨的酷吏江充">江充。

江充">江充有个妹妹擅长弹琴歌舞，被赵太子刘丹纳为妃子，江充">江充遂成为赵王刘彭祖">彭祖的座上客。后来刘丹怀疑江充">江充将自己的一些丑事告诉了父亲，派人抓捕江充">江充未果，便将江充">江充父兄全部杀害。

江充">江充逃入长安，向刘彻">刘彻告发刘丹。因所言之事属实，刘丹被朝廷判处死罪。刘彭祖">彭祖是刘彻">刘彻的异母兄，在他的恳求下，最终免去刘丹死罪，贬为平民。

刘彻">刘彻在召见江充">江充过程中，被江充">江充的仪容气派、不凡谈吐折服，便安排其出使匈奴。

江充">江充出使中善于因变制宜，顺利完成了外交任务。归来后被任命为“直指绣衣使者”，“直指”意思是“衔命直指”或“指事而行”，专职缉捕三辅境内的盗贼，处置有越礼行为的皇亲。

江充">江充执法严格，不避权贵。就连馆陶长公主未按规定行走驰道，江充">江充也把其随从治罪，车马没收。贵戚近臣中有人越僭违法，江充">江充便以钱代罚，为朝廷得钱数千万。刘彻">刘彻也认为江充">江充是忠直奉法、刚正不阿之臣。

刘据">刘据的家臣坐着车马在驰道上违规行走，被江充">江充抓了交官处置。刘据">刘据派人向江充">江充求情：我并非舍不得车马，只是不想让陛下知道后，怪我平日管教属下不力，恳请您宽恕一次。

江充">江充对于太子的恳求，根本不理睬，依律处理后，并奏报皇帝。

刘彻">刘彻因为此事对江充">江充更加信任，并公开称赞他的忠诚：作人臣应当如此！

江充">江充从此与太子刘据">刘据有了矛盾。这时刘彻">刘彻年事已高，临近政权交接时刻，江充">江充开始担心刘据">刘据继位后，会对自己不利，在这种特殊的时间背景下，江充">江充凭借敏感的政治嗅觉，起了投机之心，决定先下手除掉刘据">刘据，以谋得拥立新君之功。

四

公元前91年，有人举报丞相公孙贺">公孙贺的儿子公孙敬">孙敬声与阳石公主">阳石公主私通，并指使巫者诅咒皇帝，在前往甘泉宫的驰道上埋木偶以行“巫蛊”。

“巫蛊”，是当时民间的一种巫术形式。“蛊”一般指把毒虫让人食用，使人得病受害。西汉时期的“巫蛊”形式，大都是用木头削成仇人形象，在其头顶插刺铁针，埋入地下，用恶语诅咒，以此使对方遭受祸害。“巫蛊”这种迷信活动在当时民众中有较强的公信力。

刘彻">刘彻进入老年后，总是疑心有人要谋害他，便对此事严加追究。公孙贺">公孙贺父子最终死于狱中，家族被灭，卫皇后的女儿诸邑公主和阳石公主">阳石公主作为同案犯也被处死。

江充">江充担任主谋，联合苏文">苏文等人精心策划，拿此案继续深挖，以清除太子为目标，开始了政治嫁祸。

他们首先以有人举报为由，假托皇帝之名，闯入皇后和太子宫中搜查，寻找“巫蛊”证据，他们果然在太子宫中的地下，挖掘出六枚皇帝模样的木偶。

此时刘彻">刘彻还在两百里外的甘泉宫避暑，刘据">刘据明白如果不能当面见到父皇，此事就无法辩白。

太子少傅石德建议：前丞相父子、两位公主已经因此致祸。现在只有假冒皇帝诏令，收捕江充">江充等人入狱，严加审问，追查其奸诈，才能洗刷自己的清白，当年秦太子扶苏">扶苏被奸人陷害的悲剧不能再重演。

刘据">刘据决心起兵自卫。他让门客伪装成皇帝使者逮捕江充">江充时，结果被江充">江充识破，双方发生武装冲突，江充">江充连忙派苏文">苏文赶往甘泉宫报告“太子已经起兵谋反”。

刘据">刘据见到冲突已经升级，便奏明母后，打开武库，取出兵器，把母后长乐宫中卫士和他的门客武装起来战斗，在抓获江充">江充后，向百官宣布江充">江充谋反，并斩首示众。

长安的消息接二连三的传到甘泉宫，刘彻">刘彻首先接到“太子谋反”，又收到太子“私开武库”，随后是“江充">江充被杀”。刘彻">刘彻以为长安城已经失控，便传令三军，要求严厉镇压太子叛军，并发布命令：抓获和杀死反叛者，自有赏赐。交战中要以牛车作为防御，避免短兵相接，用弓箭多杀伤敌人。各处全部坚闭城门，不能让反叛者逃离长安。

66岁的刘彻">刘彻连夜赶回，暂住在城西建章宫中亲自指挥战斗。太子军与朝廷军在长安城中交战五天五夜，双方死者多达数万人，城内血流成河、四处断壁残垣。

刘据">刘据兵败后向东逃至湖县（今河南省灵宝市阌乡），面对追捕而来的朝廷军，他与两个小孙子一同自杀。

长安城中的卫皇后得到太子自杀的消息后，见大势已去，也自杀身亡。

因为太子谋反之事属实，卫氏外戚全部被朝廷诛杀。

五

太子叛乱平定后，刘彻">刘彻再次彻查“巫蛊”之祸。各方面的信息陆续浮出水面，刘彻">刘彻这才发现江充">江充等人为了争宠邀功，制造了很多冤狱。太子当时发兵杀江充">江充只是由于惶恐，并没有谋反之意，刘彻">刘彻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后悔中。

公元前90年9月，刘据">刘据被杀后第二年，各级官员陆续请奏为太子平反，理由集中在三点：

一是儿子盗用父亲的军队不是罪。

二是太子身份特殊，太子即使错杀人，也不能定罪。

三是皇帝与太子的关系最是亲密，无其他关系可比拟，江充">江充迫害太子，就是离间皇室感情。

刘彻">刘彻接受了这些观点，他做出三个决定：

一是灭江充">江充全族。